2023年11月9日,在浙江烏鎮(zhèn)一家民宿里,一位學生正在使用AI學習機(視覺中國/圖) 學生:我在學習多項式時遇到了困難。你能幫我解釋下如何求這個多項式(3x2-5x2+2)的次數和首項系數嗎? 老師:沒問題!讓我們一起分解下!一個多項式的次數是變量(題中的x)的最高次冪。首項系數是最高次項前面的數字??纯催@一多項式,你能找出有最高次冪的項和它前面的數字嗎? (學生回答錯誤) 老師:距正確答案很近了,但不完全對。請記住我們正在尋找這個多項式里的最高次冪。讓我們再嘗試一次吧。 (學生缺乏動力) 老師:“嘿,你已經做得很好啦。不要擔心,萬事開頭難。這個題有一定難度。讓我們換一個解題思路吧?!?br> 學生:我為什么要在意這個東西? 老師:那么你對什么最感興趣呢? 學生:我想討論足球而不是數學!” 老師:好的!假如你是足球教練,你想根據球隊每周的訓練量來模擬進球數。你想到了如下方程式:3x2-5x2+2。你能找到這一多項式的次數和首項系數嗎? (幾日后,學生希望了解“聯邦制”的概念) 老師:假如有一家足球俱樂部。如果要管理一支球隊,球隊是否可以只按自己的意愿運轉?或者由一個中央政府來管理這支球隊?聯邦制則是一種政府體制,在這一制度下,權力在中央權力機構和較小的政治單位間分配,比如州和省。 上述回答來自一位學生與AI導師的對話。單從該場景出發(fā),這位“老師”可以稱得上是好老師么?評判的標準是什么? 在學校內外,統(tǒng)一規(guī)定學習節(jié)奏和進度更易管理,卻會迫使一些學生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轉向更高階的課題,學習興趣漸被消磨。廣播式、一刀切的授課形式難以兼顧學生的個性化需求。 訴諸私人輔導?優(yōu)秀資源稀缺且昂貴。曾有家長在社交媒體分享,中考沖刺階段,經熟人介紹才能聯系到的京城名師,一對一輔導的六折報價為12000元/小時。 家長是最終的托底,但效果因人而異。即便父母時間和精力皆備,且對學科非常了解,也不意味著善于分享知識。 相較之下,具有驚人知識儲備、不知疲倦且永遠情緒穩(wěn)定、能隨時隨地給予學生動態(tài)且具體引導的AI導師,正在成為重構教育的新變量。 薩爾曼·可汗是身處其間的探路者,也是全球最大的公益在線教育平臺“可汗學院”的創(chuàng)立者,該平臺創(chuàng)立于2006年。從麻省理工學院數學和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后,可汗最初是一名對沖基金分析師。為了輔導在數學學習上受挫的表親,他錄制了一系列長度在10分鐘以內的教學視頻。隨著慕名而來的學生越來越多,可汗在朋友的建議下將視頻上傳到網絡平臺。 在這些視頻中,可汗以對話的方式分享思考過程。相比照本宣科,抑或缺少耐心、居高臨下,他對輔導的理解是,“與跟我同樣聰明的人對話,只是對方還沒完全理解已有的學習內容?!痹谒磥?,學習速度的快慢與智力無關,只是學習風格的問題。有些人能憑直覺感知快速理解,有些人則需要細嚼慢咽。學得快并不意味著理解得透徹。烏龜最終有可能獲得比兔子更多、更有用、更持久的知識,只要它們能在一個合適的“避難所”以自己的節(jié)奏迎接這些挑戰(zhàn)。 此后三年里,這些視頻廣受歡迎,感受到內心召喚的可汗離開金融業(yè),開始全心投入教育。作為非盈利組織,可汗學院的運轉主要憑借捐款資助。蓋茨基金會是其主要贊助方之一。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比爾·蓋茨曾坦言自己花費了大量時間幫助三個子女學習數學和科學的基礎知識,最終才在可汗學院找到“最喜歡的老師”。目前,可汗學院提供的免費教學視頻和個性化練習,已覆蓋數學、科學、計算機編程、歷史、藝術史、經濟學等眾多領域。 2022年夏天,可汗應OpenAI總裁格雷格·布羅克曼和首席執(zhí)行官山姆·埃特曼之邀,對GPT-4進行實地測試并共同探索其重塑教育的可能性。GPT-4不僅可以解決和解答復雜棘手的問題,還可以解釋自己的推理過程,并生成新的問題。作為首批見證GPT-4能力的外部人士,驚出一身雞皮疙瘩的可汗意識到,這將在很大程度上解決過去學生無法就學習的概念進行后續(xù)提問,以及更好地將理論聯系實際等問題。 四個月后,ChatGPT發(fā)布。在無數個技術突破的黎明,探路者將一次次直面驚喜和不安,他們的每一次斟酌和抉擇都將以一種影響更隱蔽、更細微也更持續(xù)的方式塑造人類的前路。 薩爾曼·可汗同樣是奔騰洪流中的一員。文首的那位“老師”正是可汗學院基于GPT-4開發(fā)的AI導師“Khanmigo”。2024年,可汗的新書《教育新語:人工智能時代教什么,怎么學》在中國出版,《南方人物周刊》采訪了他。我們探討了創(chuàng)新教育學家的養(yǎng)育挑戰(zhàn),他的AI哲學觀在過去兩年多的改變,當下的產品開發(fā)如何回應基于未來圖景的重重擔憂,技術是否可被駕馭,又該如何理解這一變量的極限和局限,以及一個對許多家長而言更迫切和現實的問題——面對未來可能比自己更善解人意、情緒更穩(wěn)定、更淵博的人工智能,好父母的內涵是否會改變? 愛和支持不能以孩子是否達成目標為前提南方人物周刊:很多父母在自己的學業(yè)和職業(yè)領域表現出色,卻在子女的學科教育上頻頻受挫。問題出在哪里? 可汗:主要障礙在于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系有時會很復雜。父母們時間有限,又面臨各種生活和工作壓力,在遇到教養(yǎng)問題時會表現各異。即便他們在解釋某個概念時盡量耐心,試圖激勵孩子,孩子還是會感到壓力或被指責。所以,許多孩子也不愿向父母袒露自己在學業(yè)上的不足,害怕父母對他們做出消極評判。 南方人物周刊:努力無果后,部分家長只能轉而說服自己接受孩子在課業(yè)上的平庸。你對平庸和天賦的看法是? 可汗:父母需要幫助孩子設定一些預期,給他們目標感,這是他們努力的動力,但無論目標是什么,不要讓孩子覺得父母的愛和支持以他們能否達成目標為前提。 我的三個孩子性格迥異。老大從小學習就有自驅力,也不抗拒父母的幫助。那時我覺得養(yǎng)育孩子是件挺容易的事。二女兒則不同,她有時會抵觸我們的幫助,我們能做的就是耐心溫和地引導她。隨著她慢慢長大,她也開始意識到定期投入一些時間在某件事上的價值。 我的小兒子剛10歲,此前他在學習上也缺乏足夠的專注力和投入。說出來也有點不好意思,在他八九歲時,我也曾設置獎勵來培養(yǎng)他的習慣,比如每當他在可汗學院完成5%的學習,我就會獎勵他一包寶可夢的卡片。這招管用了。時間久了,他逐漸養(yǎng)成了學習習慣,對于有沒有額外的獎勵已經不在乎了。 南方人物周刊:看到教育學家也會遇到挑戰(zhàn),可能對一些父母來說,既是安慰也是激勵。 可汗:我不想在自己還沒有做到完美的情況下給別人建議。教育是我的工作,我擁有各種資源去思考教育并給予孩子支持,可這依然不易。我的三個孩子性格各異,在更廣的范圍內,每個孩子的性格都不同,在應對學業(yè)上可能更輕松或更困難。如何教育子女,沒有一個簡短的公式。 在美國,也有很多家長用孩子的成績來定義其價值,過分關注孩子的考試成績和大學錄取情況。即便是在哈佛大學,也有三分之一的孩子會焦慮抑郁,甚至產生自殺的念頭。我的家族里也有一些人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但內心并不堅韌,以至于壓力過大,難以找到工作。 沒人希望自己的孩子陷入這樣的困境。只要孩子能身心健康,成年后能養(yǎng)活自己和家人、感受到人生的意義、為社會做出些許貢獻,就很好了。學習成績很重要,但不應該執(zhí)著于結果,而應當在過程中展示你無條件的愛和支持,一點一滴地引導。要知道,執(zhí)著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執(zhí)著于孩子要比父母更出色并不健康南方人物周刊:你有調整過對孩子的預期么? 可汗:在我尚未為人父母或者孩子還小時,如果你問我對培養(yǎng)子女的態(tài)度,我可能會說:“我的起點不高,也取得了一些成績,我的孩子起點更高,他們應該會更加杰出?!笨涩F在,我不認為那是一種健康的思維方式。很多研究都指向同一件事:我們無法完全掌控結果,但可以掌控努力。作為父親,我最在意的是孩子們是否為實現目標投入了足夠的時間,是否盡了最大的努力。 父母需要找到那個平衡點,如果你給孩子的壓力太大,孩子會反感,但如果完全沒有壓力,孩子也會失去發(fā)揮他們潛力的機會。家長應該告訴孩子,“我不會給你貼標簽,你也不應當武斷地評判自己。無論是學習,還是音樂、運動等方面的愛好,你要做的并非連續(xù)訓練三小時,投入數日后再一個月都不碰,而是每天都能堅持投入半小時。如果你做到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為你驕傲?!比辗e月累是在任何事情上取得進步的關鍵。 我和妻子偶爾也會跟孩子們聊他們的夢想。相比直接告訴他們該怎么做,我傾向于用提問的方式引導他們找到自己的答案。比如我的一個兒子想從事軟件開發(fā)。我會問他覺得該如何實現。他可能會回答自己大概需要在大學里學習軟件。我會接著問,他現階段要做些什么才能去大學里學習軟件。他就會開始思考,也許現在就應該認真對待學業(yè),才有可能獲得這些機會。 我正在讀高中的大兒子在學業(yè)上表現不錯,所以我會建議他給那些他心目中正在做有趣事情的人發(fā)郵件,爭取一些積累實際經驗的機會。我不會替他安排,這需要他自己努力。我也不要求他必須這么做,因為我也可能犯錯,他可能會發(fā)現自己的興趣和路徑,甚至比我的任何建議都更好。 南方人物周刊:一些家長和學生的糾結在于,要在一個評價體系單一的高度篩選型社會贏得門票,學生就不得不將自己打造成運行效率最高的那批考試機器,這又與大家崇尚的一些教育理念背道而馳。 可汗:在美國,通常也是學業(yè)優(yōu)秀的人更容易進入好大學。但同時,也有一些學術成績并不突出的人獲得巨大的成功。這些人大多擅長一些不易通過學科考試衡量但頗有價值的技能,比如溝通能力、建立聯系的能力、銷售能力、幽默感、創(chuàng)造力等。擁有這些能力的人未來可以創(chuàng)辦公司、寫出令人拍案叫絕的小說、拍出觸動人心的電影……他們能找到自己的路,甚至做得比其他人更好。希望未來中美兩國都能建立更多元的評估體系。 2024年4月9日,香港科技大學,學生佩戴VR眼鏡觀看人工智能講師的課程 (視覺中國/圖) 社會應努力減少橫向流動的障礙南方人物周刊:這讓我想到在美國,很多頂尖人才都有交叉學科背景。比如有人碩士專業(yè)是科學史與哲學,博士轉向醫(yī)學,最后成為知名的神經外科醫(yī)生;有的律師最初學習的是計算機專業(yè)。你的職業(yè)旅程也是如此。要讓更多年輕人敢于嘗試不設限的人生,社會支持系統(tǒng)需要做些什么? 可汗:相較其他國家,美國可能相對靈活些,但人們在高中結束時的專業(yè)選擇還是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其此后的人生軌跡,30歲后再轉換職業(yè)會非常困難。我一直希望能在全球范圍內推動一系列基于職業(yè)能力檢測的考試。你可以在15歲參加,也可以在50歲參加,只要你能在這些考試中表現優(yōu)秀,雇主就會尊重你的職業(yè)技能。 社會應當提供橫向流動的機會,未來這將變得越來越重要。我們都知道,伴隨科技的進步,勞動力市場將會經歷劇烈的機構性調整。我們需要設立能幫助那些永遠失去原有職業(yè)的人學習新技能的平臺以及轉型到新行業(yè)的順暢通道。如果能做到這一點,不僅能幫助社會應對未來的諸多拐點,孩子們也不用在16歲就背負決定一生走向的重擔。 2024年11月21日,北京市朝陽區(qū)實驗小學,學生在數字體育教室跟著AI數字化運動教學一體機進行體能訓練(視覺中國/圖) 除了保持樂觀,我們別無選擇南方人物周刊:說到學習,參與制造一個比人類更聰明的機器是一種什么體驗? 可汗:這其實是每個人都將面臨的時刻。當然,如何界定“比人類更聰明”、人工智能是否真有可能比最聰明的人類更聰明,這些都是值得探討的哲學問題。 我對人工智能在更廣泛領域中的一些應用有擔憂,但對其在提升人類學習、智慧和目標方面表現出的潛力而興奮。就像20年前輔導表親時,我的一個優(yōu)勢在于我并非他們的父母,他們與我建立聯系時沒有過多的負擔。從現在的實踐也能看出,人工智能同樣提供了一個父母以外的第三方價值,孩子們在與人工智能交談時會比與人類交談更自在。 南方人物周刊:從2022年夏天首次見證GPT-4的能力到現在,你的AI哲學觀發(fā)生了哪些變化? 可汗:實話說,過去兩年多,每當我深思熟慮時,我都會越發(fā)確信這件事的重要性。雖然有些傳聞說模型進化的速度會放慢,但實際情況超過我的想象,成本在大幅下降、準確性在大幅提高。我常在演講中說,技術會放大人類的意圖。就像取火技術的發(fā)明,火既可以取暖,也能傷人。我們阻止不了技術向前發(fā)展,人工智能技術也一樣,它可以被用于欺詐、欺凌、制作和傳播虛假信息,也可以用于提高生產力、助力教育公平。 正是因為技術的這一特征,我們別無選擇,只能保持樂觀,積極參與。如果不夠樂觀,出于對技術不確定性的恐懼而后退一步旁觀、等待,或放慢腳步,相當于把機會拱手讓給那些無意遵循技術應用規(guī)則和倫理的人,他們不會顧忌、不會等待。那樣,結局一定是糟糕的。所以,如果你希望利用人工智能技術為世界做些好事,就要努力投身其中。 南方人物周刊:在安全和對齊(注:對齊即主張讓人工智能系統(tǒng)遵循人類指令和價值觀)方面,你們團隊內部有過哪些取舍或爭論? 可汗:我們希望AI產品能提供幫助,但又不希望被用于作弊。其中存在很多灰色地帶。比如孩子有時只是想要一個解釋,那我們該如何做?還有數據隱私,我們認為學生的互動不應該被用來訓練能力更強的模型,我們不希望模型濫用學生數據。還有準確性的問題,人工智能在數學方面并不完美。那么什么是我們可以接受的準確性標準?……在最初的階段,我們討論了很多這類問題。 95%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還有5%仍在持續(xù)討論,比如在內容審核的邊界上,我們是相對保守的。如果學生未滿18歲,老師、家長和學校都可以查看對話。一旦出現可疑對話,比如“我想學怎么制作炸彈”、“我想自殺”或“我不喜歡這些人”之類的,Khanmigo都會主動通知老師和家長,以便這些安全問題可以得到及時妥善的處理。然而,學校方面會抱怨Khanmigo給老師發(fā)送了太多郵件,會有一些誤報。但如果我們減少發(fā)送,又會出現漏報。今天早些時候的會議,我們就在討論這個問題——什么才是適度的內容審核?我們究竟需要提供多少保護?目前的辦法是讓學校和老師更多地參與參數的設置。 可汗學院基于GPT-4開發(fā)的AI導師“Khanmigo” 我并不幻想這個行業(yè)會自我調節(jié)南方人物周刊:目前市面上存在的教育類AI輔助工具中,有哪些在你看來不太恰當的行為? 可汗:我不會點出具體產品名,但很多直接面向消費者的教育類公司會迎合學生的惰性,它們所謂的“輔導”實際就是在提供“作弊工具”。在人工智能出現前,有些美國的大公司,只要學生每月支付30美元,就能直接得到作業(yè)答案。這是非常惡劣的做法。 此外,有的學區(qū)擁有關于人工智能應用的宏大愿景,一些初創(chuàng)公司會投其所好,許以各種在當前技術水平下不切實際的承諾。比如洛杉磯聯合學區(qū)投資了600萬美元給一家初創(chuàng)公司,用于開發(fā)一款名為“Ed”的教育類AI工具。可僅僅數月后,這家公司就倒閉了。行業(yè)里有太多“裝作成功直到成功”的公司,它們對客戶許以虛假的承諾,毫不關心教育和技術倫理,只注重奪取市場份額,這會破壞整個行業(yè)的名聲。 我并不幻想這個行業(yè)會自我調節(jié)。所以關鍵在于消費者——無論是學生、家長,還是學區(qū)、學校和教師——需要努力學習如何辨別好壞優(yōu)劣,起碼要親自試用這些產品,不要僅僅相信演示。 南方人物周刊:如果就同一個物理問題提供輔導,你和Khanmigo的引導方式會有哪些不同? 可汗:我會更擅長辨別什么是合適的幫助。比如有時候Khanmigo會過于回避,有時候又給得太容易。其次,因為我和孩子們在一起,能更直觀地感受到他們的沮喪。比如在一道題上屢屢碰壁后,跟有無限耐心的AI導師不同,我會對孩子說,“我能看出來你很累,為什么不先休息一下,晚點再試試看?”對復雜情緒的甄別和提供適時適當適度的關心是目前AI還做不到的。 需要強調的是,短期來看,人工智能本身并不會成為一款非常強大的學習工具。這是因為當前它們還不具備記憶(當然它們仍在不斷進化),所以無法帶領學生進行結構化學習,也沒法特別針對你需要掌握的知識進行調整。目前,我們仍需依靠可汗學院這類平臺提供傳統(tǒng)的體系化學習和練習,人工智能的價值在于可以在你有問題時提供解答,支持你、激勵你,幫助你突破難點。組合是必要的,AI無法全盤接管。 2024年11月1日,在浙江金華舉行的2024金華市第25屆學生信息素養(yǎng)提升實踐活動創(chuàng)客競賽中,參賽學生正在給項目裝置編程(視覺中國/圖) 時代在變,好父母的內涵不變南方人物周刊:你會為孩子使用科技產品設定一定的界限嗎? 可汗:是的,在我參與創(chuàng)辦的可汗實驗學校,校內是不允許學生使用手機的。在家里,如果孩子們需要電腦來編程、完成論文或做“可汗學院”的作業(yè),是可以的。但即便如此,我也鼓勵他們每晚留一些電腦之外的休閑時間,我和妻子會盡量將孩子們?yōu)g覽社交媒體、視頻以及玩電子游戲的時間控制在半小時內。 當然,我們也并非總能執(zhí)行到位。大多數成年人也沒有足夠的責任感去管控自己主動放下電子設備。坦白說,最近我就對一個字謎游戲有點上癮。我也會告訴自己,該停下來冥想放松一下。所以,我們應該和孩子一起努力。 我和孩子們都很喜歡玩電子游戲。我們家的傳統(tǒng)是,每當有我們感興趣的游戲上市,大家不會立刻下單,而是等到長假再買,全家一起玩。這樣就能創(chuàng)造共享的親子時光,而非孩子們各自閉門不出地打游戲。我們可以以積極而有建設意義的方式利用技術增加家庭凝聚力。 南方人物周刊:面對未來可能比自己更善解人意、情緒更穩(wěn)定、知識更淵博的人工智能,父母存在的意義會改變么?在人工智能時代,好父母意味著什么? 可汗:我也在不斷探索,但我相信無論時代如何更迭,好父母的內涵是不變的。做好父母意味著無條件的愛,但“無條件”并非對一切說“好”。父母要培養(yǎng)孩子的責任感,支持他們設定目標,并不斷地突破自我。目標感是個好東西,但務必確保你做的一切是真心為了孩子好,而非為了投喂自己的不安全感、虛榮心或者脆弱的自尊。 當然,即便你十分努力,也很難做到一直完美,我也是如此。有時候我在對孩子嚷嚷后,或者孩子想要跟我共度時光,我卻因為一天的工作太累而推辭時,也會心生愧疚。然而,這種“不完美”或許也是“完美”教育的一部分。因為這才是真實的生活,他們需要學會如何應對沖突,學會面對他人不總是有時間和精力陪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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