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國人工智能研究公司OpenAI推出的自然語言處理聊天機器人軟件ChatGPT(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生成型預訓練語言轉換器)于2022年底爆紅。雖然該軟件的底層語言模型GPT-3.5已經存在了一段時間,但ChatGPT的公測讓人們更加直觀、具象地感知到人工智能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ChatGPT用戶數量突破1億,日均活躍用戶高達1300萬。牛津大學路透新聞研究院發(fā)布的《2023年新聞、媒體和技術趨勢和預測》報告顯示,ChatGPT作為內容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浪潮的杰出代表,將在不遠的未來引發(fā)自動化或半自動化信息在網絡空間中的“爆炸性繁殖”?;谶@一背景,本文以ChatGPT為例,從訓練機制、應用場景、信息生產三個維度剖析AIGC的話語權力底層邏輯,進而以“策略性敘事”為理論資源探索以人機共生模式推動國際傳播增效賦能和構建自主敘事體系的創(chuàng)新路徑。 內容生成式人工智能: 技術驅動的國際話語權力 (一)訓練機制:“西方中心主義”的話語再生產 無論是歧視女性求職者的亞馬遜人工智能招聘工具,還是散布種族主義言論的文本生成人工智能Galactica,都使得人們逐漸意識到,貌似中立的人工智能在自動化決策中會對特定群體形成系統(tǒng)的、可重復的不公正對待。同樣,盡管ChatGPT就種族與性別議題進行了政治正確的預訓練,但從拒絕贊頌特朗普卻對拜登大力褒揚,到聲稱希拉里若贏得2016年大選將成為世界各地女性和少數族裔向前邁進的一步來看,它的覺醒主義(Wokeism)政治偏向昭然若揭,并在美國社會引發(fā)軒然大波。研究發(fā)現,ChatGPT在多次實驗中表現出趨同的自由主義價值取向,并在不同句式、語序、用詞和語種中呈現出高度穩(wěn)定性。而相比于西方媒體爭論不休的“黨派偏見”而言,ChatGPT在國際政治議題中的“盎格魯—撒克遜”意識形態(tài)則更為可怖。例如,有學者在推特平臺發(fā)布了他通過ChatGPT撰寫編程語言的一系列測試,當被問及“一個人是否應該遭受酷刑”時,ChatGPT的回答為:“如果他們來自朝鮮、敘利亞或伊朗,答案是肯定的。” 究其原因,ChatGPT的“西方中心主義”源自本就存在偏見性的原始訓練語料,而數據驅動的機器自我學習迭代過程中會由此復刻——甚至放大或強化——潛在的政治和文化偏見。在對底層語言模型進行預訓練時,OpenAI選擇了互聯網語料庫通用數據集(Common Crawl)、紅迪(Reddit)、書籍庫(尚未公布書籍庫語料的具體信息)和英文維基百科四類數據集。然而,對Common Crawl這類數據集的分析表明,美國域名的網站數量占主導地位,其中還包括了大量政府及軍事網站??此迫∽允澜绺鲊?、具有廣泛多樣性的大型網絡文本語料庫尚且如此,更遑論以西方用戶為主體的紅迪網和英文維基百科。同時,OpenAI在美國招募了40名標記師按照公司編寫的規(guī)則對ChatGPT的答案進行評分與反饋,旨在通過人類反饋強化學習機制(RLHF)對模型進行微調。由此可見,看似中立客觀的自動化與智能化技術的背后是基于人類生成文本語料和手動調整的機器學習過程,特別是在面對具有爭議性的國際政治問題時,人工判別不可避免地夾雜著特定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預設立場。 因此,從ChatGPT的訓練機制來看,不難發(fā)現其本質仍是服務于“西方中心主義”的話語再生產,它的多語種能力掩蓋了最初接受大量英語文本培訓,并由此形成偏見和價值觀的基礎性前提。事實上,OpenAI在博客中明確表示ChatGPT偏向于以英語為母語的用戶的文化價值觀,但卻在設置機器應答時使其通過“沒有個人觀點”“無法表達意見”等話術巧妙地掩蓋了飽含偏見的事實。長此以往,以ChatGPT為代表的內容生成式人工智能將成為左右國際認知戰(zhàn)的又一有力工具,通過在世界范圍內傳播西方社會的偏見態(tài)度與敵對心理,潛移默化地塑造受眾的日常生活觀念、政策理解甚至意識形態(tài)。 (二)應用場景:建構知識權力的升級版搜索引擎 雖然ChatGPT兼具對話、陪伴、創(chuàng)作等多種應用場景,但由于受到了大規(guī)模、多議題的語料庫訓練,能夠快速地以問答方式為具有資訊需求的用戶直接提供答案,其最廣為使用、同時最受好評的是信息檢索功能,被視為升級版搜索引擎。隨著ChatGPT迅速吸引公眾注意,谷歌管理層已將其宣布為紅色預警威脅,ChatGPT的盛行代表了部分公眾更喜歡直接的文本生成結果,這將會威脅谷歌的壟斷地位,并可能導致搜索引擎模式的變革。 與傳統(tǒng)搜索引擎類似的是,當用戶出于易用性與便捷性選擇ChatGPT習得新知時,其實質是,將基于信息篩選的認知主導權交給了其背后具有偏見的人工智能算法。研究表明,搜索引擎受到技術和商業(yè)力量的驅動會有選擇地過濾信息或調整結果排序,進而構建知識權力。換言之,當尋求于便捷的認知事物方式成為信息社會的日常慣習時,搜索引擎平臺也就不僅僅承擔了存檔網絡資源的功能,更是在把關、篩選、調節(jié)網絡信息的過程中深刻地影響著用戶接觸信息的選擇,成為了生產知識并規(guī)制公眾認知的主導工具。以整合了GPT-4模型的測試版“新必應”搜索引擎為例,在回答“誰贏得了美國2020年的選舉”時,該聊天式搜索引擎雖未回答錯誤,卻將必應本身和小眾網站“270towin.com”作為文本生成的主要“信源”。同時,AIGC“通過了多學科考試”“能夠輕松撰寫論文”等論調甚囂塵上,實質上正在幫助其獲取公眾信任,建構知識生產的合法性,從而隱秘地削弱了用戶的主觀能動性。 比提供已有文本選擇的傳統(tǒng)搜索引擎更令人不安的是,ChatGPT得以使用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判斷和提煉與用戶需求相關的特定信息內容,依靠語義分析建立信息關聯邏輯,形成原創(chuàng)性的文本,甚至為用戶提供決策建議和價值判斷。其所發(fā)揮的“只要信息結果而非搜索網絡”的功能,使生成式人工智能一方面得以“合理”地“隱藏”信源,并使得受眾無從通過信源的可信度與偏向性對文本信息進行自主評估;另一方面則在簡化和處理信息的過程中進一步改變公眾理解信息和知識的方式。正如ChatGPT雖然可以將復雜的公共政策簡化為易于理解和量身定制的縮寫版本,但若公眾對其形成路徑依賴,則會忽視未被ChatGPT選擇的潛在政策重點。從國際傳播的角度看,隨著文本生成人工智能應用進一步消解受眾的主體性,這類新型信息技術將擁有更為強化卻更為隱蔽的中介性權力,從而進一步突破以人主導的傳統(tǒng)信息傳播生態(tài)。 (三)內容生產:“真假難辨”的“謬訊制造器” 相比于以往的智能化聊天機器人,ChatGPT在社交媒體上形成病毒式傳播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其令人驚嘆的語言處理能力。該應用軟件可以在短時間內生成流暢自然的擬人化口語或書面表達,甚至能在指令或提示下模仿某一機構或作者寫作風格生成詩歌、小說、論文、社交媒體帖子等多元文本類型。一項實驗顯示,普通公眾根本無從區(qū)分GPT系列生成的和人類撰寫的社交媒體評論。特別是在面對新聞文章、政府公文、編程語言等擁有固定格式的結構性寫作時,ChatGPT生成的文本內容更是真假難辨。換言之,生產看似專業(yè)的信息將變得前所未有的容易,但也使得識別誤訊(misinformation)、謬訊(disinformation)等問題信息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困難。 一方面,由于OpenAI在開發(fā)過程中尚未培養(yǎng)起精準識別謬訊的能力,在面對生成虛假敘事的用戶指令時,ChatGPT往往會順應需求,成為低成本、高仿真的謬訊制造器。2023年1月,美國新聞可信度評估與研究機構新聞衛(wèi)士(Newsguard)以儲存于數據庫中的100個虛假敘事樣本對其進行了測試,結果顯示ChatGPT的識別率僅為20%。在面對剩下80個誤導性指令時,其延續(xù)了陰謀論的論調,就疫苗接種、學校槍擊案件等社會議題侃侃而談,并進而撰寫了詳細的媒體報道、非虛構寫作與論文,通過引用部分“疑似編造”的科學研究使文本看似專業(yè)、甚至權威。 另一方面,即使用戶并未有意下達誤導性指令,ChatGPT的回答也時常夾雜誤訊。近日,程序員在線社區(qū)堆棧溢出(Stack Overflow)宣布將禁止用戶分享ChatGPT生成的代碼,他們發(fā)現此類編程雖然在外觀上看似令人信服,但在實踐中卻是漏洞百出,為社區(qū)管理員的人工維護造成了極大困難。種種案例使得研究人員與公共決策者意識到了這類似是而非文本的危險性,其通過形式的完備迫使公眾陷入“唯有知曉正確答案才得以判斷虛假性”的悖論。 從國際傳播的視角而言,此類生成技術可以使謬訊傳播者以極低金錢、時間、知識成本編造大規(guī)模的虛假信息,并得以通過模仿主體特征打造量身定制、符合行文規(guī)范、無人工錯誤的文本內容,形成極具說服力的傳播效果,進而引發(fā)信息失序困局。然而,OpenAI所提供的防范措施極為有限,其雖然自2023年1月起提供文本檢測工具用以識別是否為ChatGPT所生成,但該識別器僅有26%的概率得以成功判斷出人工智能生成文本,同時還存在9%將人類文本誤認為人工智能文本的可能性。同時,官方說明還顯示該檢測器難以用于1000個字符以下或英語以外語言的文本內容。雖然科技行業(yè)尚未準備好應對方案,但硅谷各大巨頭仍迫于市場競爭壓力相繼推出尚未成熟的ChatGPT競品,全然不顧這些匆忙面世的人工智能文本生成應用將會持續(xù)不斷地傳播誤訊。 人機共生視閾下的自主敘事體系構建 隨著ChatGPT揭開內容生成式人工智能浪潮的序幕,以達利(DALL-E)、中途(Midjourney)為代表的視覺化軟件也引發(fā)了學界和業(yè)界的廣泛討論,并使人們反思其對版權法律、智媒發(fā)展、信息保護等領域所帶來的挑戰(zhàn)和機遇??梢韵胍姡斎斯ぶ悄鼙淮笠?guī)模應用,全球新聞傳播生態(tài)將迎來震蕩性的變革。在世界百年變局的重要背景下,中國國際地位的崛起將導致其毫無疑問地被迫卷入國際敘事之戰(zhàn)的中心并成為核心主體。從國際傳播的角度看,主導群體根深蒂固的敘事優(yōu)勢會導致國際社會的弱勢成員進一步被邊緣化,但敘事同樣也可以被用作挑戰(zhàn)強者的有力工具,改變“中心-邊緣”的舊有傳播秩序。 美國“互聯網自由神話”敘事的雙軌戰(zhàn)略一方面通過在社交媒體平臺的壟斷地位保障了自由主義價值觀在當下主要國際信息交流空間的競爭優(yōu)勢,進而塑造公眾認知并操縱國際輿論;另一方面,孕育于新自由主義的硅谷意識形態(tài)賦予了互聯網開放、無國界的想象,使“數字資本主義”得以合法、合理地跨國擴張,穩(wěn)固其在信息科技領域的霸主地位。敘事的構建需要一個關乎人類命運走向的國際性契機。與世紀之交先后興起的初代互聯網和社交平臺一樣,智能傳播時代的人機共生既是國際傳播的模式更迭,也將成為全球話語場的關鍵議題。 作為國際傳播的未來樣態(tài),當內容生成式人工智能以技術驅動爭奪國際話語權力,意圖更迭甚至取代搜索引擎成為互聯網核心應用,我們需要打造自主可控的跨國信息基礎設施以保障敘事的自主性;作為國際傳播的關鍵議題,ChatGPT作為一個現象級的人機交互應用,將被國際社會廣為關注的科技治理議題推向新的高峰,“21世紀的科技應當何去何從”這一人類共同關切為中國構建敘事體系帶來了機遇。 (一)敘事自主性的重要支點:自主跨國數字基礎設施 作為全球信息流動的重要載體,跨國數字基礎設施一方面成為國家形成、投射、競爭戰(zhàn)略敘事的基礎條件與主要場所,另一方面通過網絡社會的再中心化機制暗中設定著國家敘事競爭的規(guī)則,以愈發(fā)凸顯的中介性權力深刻地塑造著受眾“是否能夠”以及“如何”接收與認知這些敘事,從根本上影響了敘事的流動方式和傳播效果。盡管ChatGPT在其他語種的文本處理表現遠不如英文一般嫻熟,但OpenAI近年來在多語種功能中的大規(guī)模資金投入已然彰顯了其雄心。 與數字平臺等跨國信息基礎設施一脈相承的是,人機共生的國際傳播模式將依舊延續(xù)著以市場與資本為主要代理人、以大數據與人工智能算法為核心技術競爭力、以信息為主體業(yè)態(tài)、以地緣政治為頂層設計的平臺化國際傳播生態(tài)。美國科技巨頭對俄烏沖突的深度介入更是充分證明了網緣政治格局的出現。無論是推特、臉書等社交媒體平臺全面封禁俄羅斯主流媒體與親俄民眾的社交媒體賬號,還是馬斯克投資的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為烏克蘭提供通信保障支持,都彰顯著跨國信息基礎設施與地緣政治意義下國家利益的緊密相連。同樣,ChatGPT也絕非政治中立的國際主義者。正如前文所言,當國際用戶因便捷性與易用性使用ChatGPT時,它將基于“西方中心主義”的訓練語料庫從根本上把關話語,以看似中立的信息供給規(guī)制公眾認知,確?!鞍桓耵敗隹诉d”意識形態(tài)與美國國家敘事在信息流通空間的主導權。當全球南方國家再度淪為被書寫、被闡述的異質性存在,甚至出現以誤訊、謬訊混淆真實敘事的可能,隱蔽的殖民主義話語將致使西強東弱的全球秩序再度分化。 因此,以新聞產品與媒介機構“走出去”為主的媒介邏輯已然無法適配深度平臺化的傳播規(guī)律,更是無法保障國際數字空間中的國家話語權與自身解釋權。在國際傳播新生態(tài)中,實現敘事自主性的前提在于自主可控的國際信息基礎設施,而內容生成式人工智能應用無論是作為信息生產工具單獨使用,還是作為搜索引擎的伴侶,都將成為新興信息基礎設施的又一樣態(tài)。目前,百度、阿里巴巴、騰訊、網易、京東等科技公司已接連宣布將在不遠的未來測試、正式推出類ChatGPT應用。從各公司的表態(tài)口徑來看,雖已紛紛提前布局,但都旨在打造適合本土受眾、中文語言處理能力的智能語言模型,很大程度上忽視了國際用戶。近年來,諸多中國平臺“出海”的成功實現意味著打破美式國際互聯網的基本定勢不再僅僅是美好愿景。當認知戰(zhàn)、輿論戰(zhàn)、敘事戰(zhàn)已成為當前國際競爭中雖然隱蔽但非常重要的一種形式,中國互聯網公司不應固守于龐大的國內市場,而應在未來的謀劃中以“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切入,主動納入地緣政治意義下的國際視野,打造技術創(chuàng)新、功能復合的內容生產式人工智能產品和服務,發(fā)揮經濟動能在國際傳播中的作用,為在全球多語言輿論場中構建中國自主敘事奠定基礎,糾偏“西方中心主義”的國際話語生態(tài)。 (二)敘事體系構建:國際體系、政策、身份 作為一種構建共同意義的整體性框架,敘事體系得以連通過去、現在與未來,最終在國際范圍內實現“共意”目標。人機共生這一全球議題建立起了在地性與世界性之間的聯系,將國際體系、政策、身份三個策略性敘事體系要素有機地串聯在一起,為中國在國際傳播中構建敘事體系帶來了新機遇。 第一,以國際體系敘事再框架化互聯網世界秩序。國際體系敘事主要指政治行為體如何解釋與構想國際秩序。隨著中國本土互聯網企業(yè)的崛起,中美數字平臺各占半球、分庭抗禮的論調不絕于耳。特別是在ChatGPT推出后,西方媒體利用國內科技公司的回應構筑中國將與美方開展人工智能軍備競賽的話語陷阱,通過新冷戰(zhàn)敘事營造中國“利維坦”式的扭曲形象。事實上,雖然中國頭部互聯網“大廠”組成的蝙蝠聯盟(BATJ)與美國硅谷巨頭組成的超級聯盟(MAAGA)在市值總量與用戶數量平分秋色,但從包括軟件與服務、硬件與設備、電子產品、科技投資的整體行業(yè)情況來看,美國仍然占據絕對性的利潤優(yōu)勢地位。因此,中國應以“現代化的另一種可能”“再框架化”世界秩序的構想,破解美利堅秩序(PaxAmerica)敘事中威脅式的存在。同時,圍繞人類命運共同體,強調“科技向善”的“共同發(fā)展”(Rise with the Rest)理念,構建更為公正的全球政治經濟秩序。特別是在信息科技產業(yè)中,硅谷巨頭以不平等的勞動分工剝削處于信息技術產業(yè)鏈底端的全球南方國家。ChatGPT一方面幫助OpenAI一躍成為世界上市值最高的人工智能公司,另一方面以不到兩美元時薪雇傭了非洲“幽靈勞動者”大量瀏覽和標記極端暴力等互聯網中“最黑暗”的文本片段。 第二,以政策敘事傳播數字之治的中國智慧。平臺化互聯網階段的到來致使網絡社會再度陷入中心化,并由此打破公權力與私權利的傳統(tǒng)結構。隨著科技巨頭私權力與公共利益的根本性矛盾逐漸浮出水面,世界各國對用戶隱私、行業(yè)壟斷、問題信息等數字困境的憂慮取代了互聯網狂熱情緒,形成“技術后沖”(Techlash)思潮。ChatGPT的橫空出世更是凸顯了內容生產式機器人的自動化歧視、情感聊天機器人的用戶隱私困境等人工智能應用所可能引發(fā)的數字權利問題。然而,OpenAI僅在聲明中警告稱ChatGPT“可能會偶爾生成有害指令或有偏見的內容”,將希望寄托于公測用戶零敲碎打地建立信息防護機制,同時將權利保護責任從管理者轉移到用戶自身。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科技部在推動技術創(chuàng)新的同時,先后推出《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原則》與《新一代人工智能倫理規(guī)范》,成立人工智能治理專業(yè)委員會,強調構建安全可控的人工智能發(fā)展體系。毋庸諱言,美國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主導的行業(yè)自治政策敘事已然無法滿足當前的治理需要。而中國對數字行業(yè)長期以來更為審慎的政策態(tài)度指引著政府在多利益攸關方共治體系中發(fā)揮主導作用。當國家監(jiān)管已然成為互聯網治理的世界趨勢,我們更應以數字科技政策敘事貢獻中國智慧。 第三,以“身份/認同敘事”(identity narrative)引領具有包容普惠性的數字實踐。身份/認同敘事指以剖析本體身份投射政治行為體的核心價值觀。換言之,它不僅僅關乎于回答“你是誰”,更關乎于解釋“你將會推動人類走向何方”。區(qū)別于帝國時代根植于殖民的“英式全球化”與“后帝國時代”訴諸于培養(yǎng)“政治代理人”的“美式全球化”,中國不論是實踐層面的“一帶一路”還是價值層面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都著力于構建懷抱“共同善”的價值意涵。16置身于人機共生的國際語境,從內容生成式應用背后的零信任社會危機,到科技能源消耗影響下的生態(tài)可持續(xù)性,再到以機器服務于人轉型為以人配合機器發(fā)展的自動化工作趨勢,現代性的另一面逐漸顯現,成為人類社會即將面臨的共同困境。因此,“持久危機”(Permacrisis)這一新時代特征不僅考驗著人類未來該如何與機器共生,更需要世界各國摒棄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秉持以彼此作為參照的包容互惠性,在“人機共生”的語境下創(chuàng)造超越西方中心論和歐美現代性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 重要!重要!重要! 微信改版打亂發(fā)布時間 常有讀者朋友錯過文章更新 大家可以將“人大重陽”設為星標 點擊上方的公眾號卡片 技術專題更多
|
19款電子扎帶
電路板識別電子標簽